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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与樱桃】第四章:入学(上)

九久小说网 2021-01-08 19:28 出处:网络 作者:鴻牙總總编辑:@iCMS
【海鸥与樱桃】 第四章:入学(上)   「亚鸥,妳收拾完了吗?」表姐轻手轻脚地敲着门问道。
【海鸥与樱桃】


第四章:入学(上)

  「亚鸥,妳收拾完了吗?」表姐轻手轻脚地敲着门问道。

  「嗯,好了。」把衹剩小半包的万宝路塞进兜裏,亚鸥起身开了窗,冷空气
吹进来,房间裏的烟雾一扫而空。

  「妳快些啊,已经叁点了,今天周末,我怕一会儿堵车。」静鸥提醒道。

  「嗯,我马上下来。」亚鸥答应着,进洗手间刷了牙,借以去除口气,偷着
抽烟的事儿可不能给表姐发现。

  黑色的奥迪车停在门口,女佣人已将大件的行李放入后备箱。

  「走吧!」亚鸥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对表姐道。

  「妳周末要回来,可以让严大哥或者安妮接妳。」静鸥握着方向盘,似是不
经意地说着。

  「哦,那倒不用。」亚鸥答道,「我查过了,岐阜路有地铁站,转一次车,
挺方便的。」

  新年伊始,公司裏忙得鸡飞狗跳,赵子琪朝九晚五的,几乎不见蹤影,偶尔
跟亚鸥打个照面,两人都冷淡得形同陌路。

  连海鬆都瞧出了端倪,私下裏盘问儿子,却毫无所获,静鸥也被找去谈话,
虽然对事情的本末洞若观火,也衹能含糊其辞。

  她订了正月十二的机票飞去纽约,临行之前有意撮合姐弟俩和好如初。

  赵子琪的性子,几乎不可能服软,当晚她肯罚酒,已经算是委曲求全了。没
想到亚鸥也楞,脾气倔得像块儿石头,无非就是大姐跟小弟的恶作剧,怎麽就那
麽大气性!

  亚鸥蔫巴了几天,其实倒不全是赵子琪的缘故。

  给许络薇回的短信,一直发送失败,估计是号码被她屏蔽了。她经常如此,
亚鸥早已习惯了,原本也没什麽。但洗手间的事故在脑海裏翻来覆去,却不由得
胡思乱想。

  居然一时没忍住,跟个素不相识的女保镖就那麽荒唐了,固然有点被强迫的
意味儿,亚鸥还是觉得对不起她。

  行前许络薇还说,亚鸥,妳不会变成个纨絝子弟吧?半是玩笑,半是告诫。

  社会上关于富二代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这个强姦啦,那个飙车撞死人吶,
还有吸毒锒铛入狱的,再洁身自好都抵不过浮躁虚华的大环境,也难怪她担心。

  「地狱之门,衹要开了个缝隙,接下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最好碰都不要碰
它,严防死守,连缝隙都不要!」第一次欢爱,她高潮迭起,完事儿后却哭得一
塌糊涂。

  世间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像她那般蕙质兰心的却凤毛麟角。俩人的关係,
她看的透彻,所以从不排斥亚甚至是鼓励亚鸥正常恋爱。找个女朋友,哪怕亚鸥
结婚,衹要是真感情,她也会衷心的送出祝福。

  但现在呢,像是嫖娼了,或者更确切点,像是被嫖了似的,精虫上脑,纯粹
的慾望发泄,性质完全不同。即使赵子琪预谋在先、翟冰蛮不讲理,无论如何狡
辩,都是自己的灵魂被肉体打败了。

  亚鸥迫切地需要忏悔,但她不理。

  「给安妮打个电话,告诉她,妳去学校了。」静鸥小心地道。

  「没必要吧!」亚鸥搪塞着,「等她回来,发现我不在,自然就知道了。」

  「她会当妳离家出走呢!」静鸥心裏不甚满意,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恐怕求之不得吧她?」亚鸥嘟囔着。

  「哎,我说妳们什麽别扭啊到底?」静鸥眨着眼睛,避重就轻地道,「因为
她在妳房间裏放了闹铃?」

  表姐说的是前天,赵子琪藏了五个闹铃在卧室,设置成凌晨一点到六点,害
亚鸥一夕数惊,整宿都在翻箱倒柜,搅得几乎没睡成觉。

  「那是小事儿,我也挺佩服她的,手段高明!」亚鸥顿了下,「反正子琪姐
看我不顺眼,老找机会捉弄我。」

  「呵呵,哪有啦!她就是那样子,我小时候也没少被她欺负。」静鸥瞥了表
弟一眼,「听我的话,跟她说一下!」

  亚鸥极不情愿地掏出iPhone,翻出赵子琪的号码拨了。

  还是那首歌剧,响了半天,传来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颇不耐烦,「喂,
妳谁呀?」

  「打错了吧?赶快挂掉!」静鸥皱了下眉,,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抢了过来,
「算了,她这会儿上班呢,手机指不定在谁那儿,晚间再打吧!」

  「哦!」亚鸥把电话塞进兜裏,如释重负地鬆了口气,也没多想。

  澱桥是上海新近几年着力建设的教育中心,离裕园约莫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震旦中学原来就扎根在小镇东边儿,毗邻光华、圣约翰两所大学,周遭虽店
铺林立的还挺繁华,却是个闹中取静之处。

  大门外的喷泉广场停满了各式豪车,送学生的家长多如牛毛。亚鸥拖着行李
箱和表姐并排走着,夕阳拉长了姐弟俩的身影。

  学校的建筑物都是尖顶拱穹,由青灰色长条砖砌成,倒像是中世纪领主的城
堡,其间小径穿插迂回,随处可见巨树参天,碧草如茵。敦朴厚重之间透着灵动
飞扬,也正是震旦精神之所在。

  来往的学生都穿着震旦的校服,男生是欧美风格,浅灰色的修身西装配棕色
的係带皮鞋,有的人敞着怀,露出裏面浅灰色的马甲和灰白格子衬衫。女生则是
日本那种齐膝的黑色冬装裙子,清一色的黑色棉袜和尖嘴皮鞋。因为学校的规定
不可能各方面都考虑到,又或许女生爱美的天性使然,她们多半都戴着花样百出
的帽子和围巾,以此争奇斗艳。

  「震旦的校服是这样子的啊?」亚鸥不可思议地道。

  「呵呵,好看吗?」静鸥笑道,「妳也应该有的,到时候问下妳们老师。」

  「嗯,真没想到,校服也可以那麽漂亮。上海的都是这样的吗?」

  融城高中的校服亚鸥也有,肥大臃肿得跟布袋似的,除非是学校的重要活动
强制要求,平常都没人愿意穿的。

  「别的我不知道啊。」静鸥抿了下鬓角,「震旦号称是贵族学校,可能会与
众不同。」

  「早就没有贵族了,哪儿来的贵族学校?」亚鸥撇了下嘴,国人就是喜欢这
种噱头。

  「或许是因为学费比较贵吧。」静鸥也忍不住吐槽道。

  招生办提供的资料裏有张平面图,生活区在西边,又被弯曲的柏油路分割成
饭堂、运动场和宿捨楼叁部分。亚鸥住的是其中最高档的公寓,一幢五层的爬满
青苔和藤萝的老楼,外观仿佛才出土的古董,裏面却装修的精致而低调。

  管理处登记完毕,乘电梯到叁楼,沿着走廊找到了306 号,刷卡进去是个单
间,地板嵌着光亮鑒人的白色瓷砖,四周贴着彩绘的壁纸,设施齐全,干凈整洁,
跟酒店的客房差不多。

  静鸥转身进了小厨房,壁橱、燃气竈和抽油烟机,保洁公司已经清理过,但
除此之外就空无一物了,卫生间也是。

  「走吧,等回来再收拾。」她摆手示意亚鸥,「我时间不多,先看附近有超
市没,给妳买些生活用品。」

  「哦,好的。」亚鸥应着,跟她下了楼。

  「怎麽样,还能住吧?」静鸥双手插在口袋裏,问道。

  「比我们高中好太多了,我在融城住的是八人间,简直天上地下。」亚鸥吐
了吐舌头,又道,「就是刚才在楼下,吓了我一跳,进去之后,又吓了一跳!」

  「没办法,百年名校嘛,总有些老建筑,都是文物,又不能拆。所以衹能在
内部装修得豪华点儿了。」静鸥嘴角微挑,笑着解释道,「我在美国读书也是,
哥大的宿捨从外面看也能吓人一跳,呵呵。」

  沿着干凈的柏油路走来,旁边的布告栏贴的不是报纸或者高考状元榜,而是
各种社团的广告和海报,几株张覆如伞的大榕树底下叁两对儿情侣正耳鬓厮磨,
篮球场中穿着短袖队服的运动员拼抢的热火朝天,看见静鸥一般赏心悦目的美女
更是吹起了口哨。

  这些风景在融城高中几乎不可思议,县城裏的学生信奉的是知识改变命运,
恨不得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来做练习题,哪还有閑情逸致搞别的?

  正对着饭堂是座独立的六角楼,一层是间超市,二层是家茶餐厅,叁层是各
种小店,招牌都挂在窗口,进去超市裏面,人还挺多。亚鸥拎了个购物筐,拿了
纸巾、牙膏、沐浴露之类。待转到零食区,静鸥就露出了女生的本色,坚果、饼
干、薯片、巧克力不停地往裏面放,瞧她的架势,恐怕会把整个货架都搬空。

  「要不要置办一套厨具?」走到一壁精致的碗碟前,静鸥忽然问道,「妳那
儿厨房,如果吃不惯饭堂,可以偶尔打个牙祭,嗯?」

  「呃,还是算了吧,我不怎麽会做饭。」亚鸥面露难色,「再说,等需要的
时候买也不迟。」

  「好吧。」静鸥瞥了眼购物筐,已经塞得满猫当当的,索性作罢。

  结账的队犹如长龙,前面的顾客也基本都是一堆东西,姐弟俩排在最后,等
得颇不耐烦。尤其静鸥见天色渐暗,更是心急如焚,澱桥到家还有那麽远,她可
不习惯开夜车。

  终于轮到亚鸥前面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还好她衹买了袋冰糖。

  「七元五角!」收银员是个中年妇女,手脚麻利地扫了条形码,道。

  「啊呀,我没带钱包!」少女摸了下白色羽绒马甲的口袋,忽然轻声尖叫了
一下。

  收银员反应极快,噼啪敲了几下键盘,顺手把冰糖扔到了旁边的回收架上。

  「哎,您先别!」少女连忙阻止,「我能不能等会儿把钱送来?」

  「下一位!」收银员眼皮也没抬,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我把姓名和班级留给您行吗?我保证肯定把钱给您送来的。」少女有些着
急。

  「本店概不赊账!」收银员依旧不肯鬆口,又皱着眉咕哝了一句上海方言。

  亚鸥没听太清楚,少女白凈如玉的圆脸儿却立时满面通红,估计不是什麽好
话。

  「没带钱就赶紧走啦,别耽误我们时间啊…」后面的顾客已经开始小声嘀咕
了。

  「就是啊,那麽多人,一点眼力都没有!」有人附和道。

  议论声如针一般刺耳,少女绞着手,窘迫地无地自容,却衹能继续徒劳无功
地哀告,「阿姨,求您了,我正煲汤呢,真的急着用!」

  「下一位!」收银员丝毫不为所动。

  「七块五毛钱,谁还能赖了不成?大城市就是人情冷漠啊!」

  亚鸥正感慨着,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她解围,胳膊却被谁轻拍了下,原来是表
姐递过来一张钞票。

  「咳,同学,不好意思!」亚鸥接了,转身对少女道,「要不然我替妳付了
吧?」

  「啊,真的吗?太感谢…」

  少女颇有些意外,感激地望了下旁边的陌生男孩,然而还没等话说完,却扑
闪着一双大得出奇的明亮眼睛,喜出望外地叫了声,「鸥妮姐!」

  「嗨,小荷,好巧啊!」静鸥浅笑着朝她招了下手。

  「鸥妮姐,妳怎麽到我们学校来啦?」

  结了账出来,一直走到篮球场边岔路口的路灯下,少女犹自挽着静鸥的胳膊
不肯放。

  「我还不知道妳也在震旦呢!」静鸥暗地裏拉了下亚鸥的衣襟,「我来送我
表弟!」

  「妳好,我叫谭亚鸥!」

  「嗯,妳好,我是谢明荷!」

  晦暗不明的夜色中,少年棱角分明的脸还挺帅气,见亚鸥也正看她,谢明荷
又略带羞涩地颔首道,「多谢妳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亚鸥竟有些愣了。

  她没有穿校服,而是一件修身的蓝色毛衣,外套着白色的羽绒马甲,底下牛
仔短裤包裹着挺翘的臀部,黑色长筒棉袜盖过膝,裸着大腿根两截雪白的肌肤,
脚踩一双匡威的平底帆布鞋,虽不及表姐明媚靓丽,却也有种小家碧玉的清新可
人。

  「小荷妳是几年级的?」静鸥问着,又道,「亚鸥是新转来的,对学校还不
熟悉,我要请妳多关照他呢!」

  「噢,我今年高二。」谢明荷望向少年,「妳是高几,哪个班的?」

  原来她比自己还长一级,亚鸥答道,「高一(9 )班。」

  「哎呀,好羡慕妳啊!妳们的班主任,可是震旦最漂亮的女老师呢,不过听
说也是最严厉的,呵呵。」

  谢明荷狡黠地眨了眨夜明珠般的大眼睛,转唸又道,「而且,静鸥姐应该也
认识,要请她多关照才是。」

  「哦,我也认识,是谁呀?」静鸥好奇地问,她的朋友很多,但貌似没有在
震旦当老师的吧?否则也不会找陆澈帮忙安排亚鸥了。

  「那可不能说,等亚鸥告诉妳吧!」谢明荷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麽,不捨
地放开了静鸥,「鸥妮姐,我还煲着汤呢,要赶紧回去了…」

  彼此告了别,少女的身影像是一抹流星般,匆忙消逝在夜色中。

  「表姐,她是谁呀?」女生虽然清秀可爱,但她挽着表姐的亲密无间却让亚
鸥嫉妒不已。

  「妳还记得谢师傅吗?」静鸥拢了下鬓角,微风吹起她散落的秀发,飘逸绝
尘更像是谪落凡间的仙女了。

  「谢师傅,庆丰楼那个?」亚鸥有些不可思议,「她是谢师傅的女儿?」

  「呵呵,谢师傅六十多岁了,她是谢师傅孙女啦!哎,亚鸥,小姑娘怎麽样?」

  少女娇俏的身影和那一双大眼睛于脑海中闪现,无论如何也跟谢师傅老迈臃
肿的形象联係不起来,表姐忽然发问让亚鸥措手不及,衹无关痛痒地道,「呃,
挺好啊…」

  「小荷年龄跟妳差不多,家庭背景也不错。」

  一边走着,静鸥介绍了谢明荷的情况,其实她父母,亚鸥都算见过。新年的
时候,上海的议员组团到裕园给谭老先拜年,其中就有谢明荷的父亲。而她母亲
不是别人,正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民歌手濮丽蕓,市政府的新年晚会曾经献唱过的。

  「买太多了啦,好沉啊!」亚鸥推开宿捨门,连忙将购物袋拎了进去。

  「呵呵,一步到位嘛,早晚都要用的。」

  静鸥脱掉咖色的羊绒外套,挽起衬衫的袖管儿,把东西取出来摆放整齐了,
又帮表弟铺了床,将衣服从旅行箱中移进柜子裏,瞧她忙碌不迭的样子,俨然在
是个标準的贤妻良母,否则艾伦也不会接二连叁地电话催她回去了。

  等会儿她就要走了,后天她就要飞去美国了,以后衹会帮姐夫整理家务了,
亚鸥陡然泛起一阵心酸。

  收拾停当,原本了无生气的房间,变得舒适温馨了许多,静鸥目光环顾四周
又落了下来,「好啦,亚鸥,以后妳要一个人住校了!」

  话才出口,静鸥也怔了下,待会儿她从学校回家,姐弟俩就算告别了,下次
见面又不知到何时。

  伤离别,离别已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表姐,妳是后天的航班?」少年向静鸥确认着,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嗯,是啊,妳哭丧着脸干嘛?」静鸥婉然笑着,放下袖管儿,穿起了外套。

  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从陌生到熟悉,姐弟之间的情谊就像无声飘落的尘埃,
不见它纷纷扬扬,却早已积聚成塔了。

  「呵呵,我暑假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带妳去夏威夷度假,沙滩、美女、比基
尼哦!」

  静鸥虽强颜逗着表弟,语气中却也有几丝难以掩饰的感伤。

  「静鸥姐,我会想妳的。」

  自融城到上海,文静漂亮的表姐是最令亚鸥感到亲切的,彼此之间共同话题
也多。她跟许络薇一样仿佛一扇窗,从六度分割聊到黑手党,还有她所描述的哥
大和纽约,都让少年窥到了外面世界的浮光掠影。

  许络薇不理他,表姐要走了,此去经年,应是良晨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
情,更与何人说?

  「嗯,我也是。」静鸥故作轻鬆地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妳照顾好自
己!」

  「嗯,放心吧。」亚鸥也拿起外套,道,「表姐,我送妳到校门口。」

  「呵呵,不用了!」静鸥像是初次见面那样拍了下表弟的肩膀,「妳不是六
点钟晚自习吗,去饭堂吃点东西吧,暑假再见妳可不能还那麽瘦!」

  「嘭」地一声门响,回声经久不绝,亚鸥整个人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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